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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時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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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時妝

“怎麽不確定?”

謝崢坐在妝臺前, 拉過她的手腕,讓她面對著自己,捏起下巴左右端詳一番。

她本就生得白, 素日裏又養出一番好氣色, 瓷白的肌膚裏透著淡粉, 宛若鮮嫩多汁的蜜桃。

他不懂為何還要上那層脂粉。

每每他想去捏一捏她臉頰的時候, 都會在指尖沾上一層。

他拿起已經打開了的脂粉盒,頗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:“是這個嗎?”

崔湄輕輕點了點頭, 正欲出言提醒他別沾多了,卻見他已然拿著棉撲, 按進了盒子中。

她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。

沒眼看, 真的沒眼看。

他的手勁兒本就較輕蘿她們大不少,光從他按下去時粉末飛揚的程度看,就已經知道他蘸取得太多了。

“……要不我還是自己來吧。”

說著, 她伸出手去,意欲接過他手中的粉盒。

他順勢往身後收:“怎麽, 不相信我?”

他就不信了, 他闖過那樣多的艱難險t阻, 怎會被上妝這點小事絆住。

“……好好好。”

算了, 左右不是什麽大事,她哄著他得了。

她認命般地閉了眼睛。

縱然做了準備,可待棉撲落在她臉上時, 掀起的細粉仍是嗆進了她的鼻腔。

“咳咳!”她強忍著,輕咳了幾下。

他耐心給她撲勻,未曾想過問題出在他蘸取的粉上, 只擔憂問道:“是著涼了嗎?”

“天氣漸熱,著什麽涼。”

“你忘了, 給你上藥的時候,你什麽都未曾穿。”他沈聲道,“下次還是穿著衣裙罷。”

“我可以自己掀起來。”

他離她近在咫尺,說話時,氣息就呼在她的唇上。

她睜開眼,便能沈溺在他深邃的眸子裏。

這樣暧昧的氛圍,加之一本正經,卻又很容易讓她想入非非的話語,令她耳後當即竄上了溫度。

“……不要臉。”

他對她時不時會冒出來罵他的言語幾乎習以為常,並未放在心上,放下手中棉撲,再度擡起下巴端詳一番。

太白了。

像是整個人砸進了面粉缸裏。

可她平時上完妝不是也很漂亮嗎?

哦,他知道了,定是還未全然完成的原因。

崔湄是背對著銅鏡的,自然看不見自己如今的模樣,見他面色無波無瀾,看不出驚艷或是嫌棄,只好試探問道:“怎,怎麽樣?”

“還不錯。”

他淡淡道,旋即拿起一旁的螺子黛。

“這是畫眉的。”她趕忙提醒道。

她本就是明艷的五官,眉不畫而黑,故而在這一項上他未曾費什麽功夫,只沿原先的輪廓塗描一回,並且覺得女子上妝的很多步驟,真真兒是多此一舉。

“好看。”他擱下螺子黛,滿意頷首。

聽見他誇自己,崔湄未上完妝的小臉頓時掛上喜悅,未上口脂的唇微微彎了起來,透著誘人的嫣紅。

他凝著她的笑容,莫名想吻上一吻。

他扣住她的肩,垂眸道:“別動。”

“你嘴巴上沾了東西。”

“什麽?”她伸出舌尖,舔了舔嘴巴。

她早上也沒正經吃飯啊。

……也就偷吃了一塊蝴蝶酥,還有一口芝麻糕。

她並沒有舔到什麽,只好拿出帕子,在唇上胡亂擦拭一番,心虛問道:“還有嗎?”

謝崢面不改色地遺憾出聲:“你這個好像擦不掉啊。”

“我幫你罷。”他微微擡起了她的下巴。

面對著這張秾艷張揚的面容,若是在過去,他實在很難想象她會在他指尖流露出這樣溫和乖順的神色。

指腹在她溫軟下唇上流連一番,他毫不心虛道:“竟也擦不掉。”

而後他傾身而來,探出舌尖,肆無忌憚地在她的唇瓣上輾轉吮吸一番。

原本幹燥的唇瓣浸染了水漬。

她仰著腦袋沒有動,任由他捧著她的臉,呼吸微微亂了一瞬。

不由想,他真的是在給她擦嘴巴,而不是想借此機會,占她便宜嗎?

好在男子並未再繼續得寸進尺,只在唇瓣上廝磨片刻,便抽身離開。

“好了。”

他的目光落向妝臺上的若幹口脂。

“你想用哪一個?”

謝崢在心中想,只要他裝得夠好,她還得謝謝他呢。

崔湄的疑惑在望見他冷淡神色時稍稍消解。

清雋的臉上沒有沾染絲毫的七情六欲。

這顯得他方才的舉動,就只是為了幫她凈一凈嘴唇。

她頓時覺得自己有時候特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羞愧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角,道:“謝謝你呀,就用水紅色的那個罷。”

他就說她還會謝謝他。

他依言以指取色,耐心地塗在她的唇瓣。

手指輕輕點在溫軟上,他每動一下,唇瓣便陷落一分,離開一處,唇瓣便又覆位。

指尖自唇角撫弄至飽滿的唇珠上,仿佛幼年調皮時玩著的雪花酪。

微微使力,便能陷得更深。

指尖抵在了少女的貝齒上。

兩人同時一頓。

“你……你到底有沒有在好好上妝。”

他喉結滾動,卻平靜道:“我只是覺得這顏色不稱你今日穿的衣裙。”

“哪裏不稱了?”

“你今日穿的是桃紅,若唇色過深,豈非喧賓奪主。”

“不妨換個明亮些的。”

他自那些口脂裏挑出煙色。

煙色……她有些疑惑。

在她眼中,煙色明明是一個頗顯低調溫婉的顏色,怎麽放在他眼中,反倒變成了亮色?

他再次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睫,捧起她的臉頰,在她唇上肆意妄為一番,為她點染上新的之後,微嘆道:“還是欠了些什麽。”

“試試這個。”

清甜的氣息再次被他攫取入口齒。

反覆數次,崔湄終確信他根本不是好心,他就是想占她便宜!

她只是單純,又不是愚蠢。

她推開他,蹭地從妝臺前站起身來,“……不化了!”

“生氣了?”他反握住她的手,拉著她坐下,偏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,無視了唇上沾染的粉,嗓音有些輕啞,“我又沒有欺負你。”

他什麽態度!

這不叫欺負,那什麽叫欺負?

她聽不得這個。

她猛然轉過身,控訴道:“你最好說話的時候摸著良心!你先前就會哄騙我親親,好占我便宜,如今還哄騙我,占我便宜!”

他擡手摸了把自己肌肉遒勁的胸膛,坦然道:“我沒有良心。”

“但你也不能只說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啊。”

“我怎麽也算長安城裏排得上號的俊俏公子,親親又是兩個人的事情,你自己明明也很喜歡,其實你也占了我的便宜,不是嗎?”

“誰喜歡親你啊!”她氣得跺了跺腳,“親都親煩了!”

“煩了?”他故意反問,等著她來解釋。

“煩都煩死!”

從前她這般口是心非的時候,很快便會覺得自己所言不妥,然後好聲好氣地找補一句。

誰知她今日偏偏一句話不說,氣鼓鼓地望著他。

“……真煩了?”他微怔。

“你真的很煩!”她大聲道。

謝崢盯了她片刻,忽然攬過她的腰,把她按坐在他的腿上,徑直吻了上來。

不帶誘哄,不加遮掩,只滿含占有般的情.欲。

良久,他抵著她的額頭道:“喜不喜歡?”

崔湄微微輕喘著嘴硬:“不喜歡,討厭死了,我寧願去和枕頭親親!”

“枕頭可不會主動討好你。”

他輕笑著又吻過去,片刻之後,再次問她同樣的問題。

直到吻得她徹底軟下.身來,整個人化在他身上,才得到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喜歡。

嘴硬嘛,多親親就軟了。

見他眉眼舒緩,便知道他要來調笑她,她趕忙擡手堵住他的嘴:“你什麽都不要說了,我不想聽!”

崔湄繼續警告:“我和你講,適當親密有助於夫妻之間和諧相處,過度沈迷有害身心健康。”

“所以我們今天不可以再親親了。”

“聽見了嗎?”

見他在她的掌下點了點頭,她這才把手放開,他攬著她腰的手緩緩劃至蝴蝶骨,輕輕一按,她便猝不及防地趴在了他的身前。

兩人的唇瓣險些再度相觸。

“不許親親!”

崔湄氣急敗壞地凝著近在眼前的薄唇。

誰知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,只是一貫清冷的眸子難得含了些笑意,昔日裏面冰冷的刀劍似化成了蜜糖熬制的魚鉤,勾得她心癢癢。

細細看去,他的唇上亦沾染著她留下的晶瑩,淡色因著先前的細吻,渡上一層不遮欲色的薄紅。

“夫人。”

他輕聲喚她,氣息撓著她的唇瓣,帶著細密的癢意。

本放在她後背的手不知何時撫在了她的頸後,漫不經心地摩挲,帶著她垂順的烏發一同翻起了浮浪。

另一只手不知何時掌握了她腰下的軟肉。

她的臉漲得通紅,不由想起自己身在花樓時,也曾幻想過他究竟是否可以一手掌握她,如今竟莫名應驗了。

這樣輕柔地摩挲給她帶來了些許渴望。

她見他又微微湊近了些,薄唇微啟。

她凝著逐漸放大的清雋容顏,仿佛被蠱惑一般,微闔眼睛,想要把自己的唇瓣遞送上去。

誰料就快觸碰到他的瞬間,他忽然偏頭錯開。

於是她的吻落了個空,只被他扣在了肩上。

她有些莫名委屈:“你怎麽躲開了……”

“因為夫人說了,不可以親親哦。”

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。

……

這個人真的很壞。

兩人在妝臺前糾纏太久,以至於輕蘿他們收拾好來喚人之時,她正單膝跪在他腿上,雙手攀著他的脖頸,試圖打破那條反被他利用了的規矩。

而謝崢正一面躲著她的親吻,一面虛虛護著她的側腰,免得她不慎跌下去。

輕蘿從未見過宛若餓虎撲食的小姐,頓時羞紅了臉,t一時未看路,絆在了椅子腿上,叮叮咣咣地踉蹌數步,站定道:“小姐,姑爺,馬車都已經備好了……”

“您怎麽還……”她看著她未完的妝面,不禁有些哀嘆,“您也該節制些。”

“您妝都未上完,現下可如何是好啊?”

“不上了!把現下的也洗了罷!”崔湄賭氣道,“反正都是自家人。”

*

崔湄挽著他站在崔府前,仍覺得足下有些虛浮。

她半倚著身旁男子,心想明明起了個大早,什麽都未做,只是親了片刻,怎麽有一種什麽都做了的空虛之感。

新婚的夫妻難道都是這般嗎?

崔堯迎出來,自謝崢的臂彎裏接過崔湄,看著她未染紅妝的素顏,道:“怎麽感覺你憔悴了些?”

謝崢在一旁體貼道:“岳父大人放心,她是有些體虛,我會帶她多補一補的。”

崔湄:?

說誰體虛呢?

她不滿抗議:“……我只是沒睡好。”

然後她肉眼可見自己的爹爹老臉一紅,幹咳一聲,對謝崢欲言又止道:“你們晚上也該少折騰些。”

她心中頓時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之感。

算了,大家彼此的誤會都這麽深,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。

席間得知謝崢會陪女兒在府上多住些日子,崔堯別提有多高興,一味讚道:“我就說他比他兄長靠譜,那會兒他陪你歸寧的時候,別說陪你小住了,連飯都未曾好好吃,總惦記著去看你小時候的那些畫……不像無羈,他……”

謝崢忽略了崔堯的誇讚,想起兄長曾與自己說起他上元節偶遇的那女子,就是因一副別出心裁的丹青。

聯想起兄長突如其來的轉變,他好奇道:“父親,她小時候的畫?我能否一看?”

這聲“父親”直直喚進了崔堯心坎,於是他一口應了下來。

崔湄扶額。

她不懂為什麽這些人都對她幼時的畫這般感興趣。

席後,她帶著他去了她與阿姊存畫的屋子,摟著他的手臂,指著截然不同的兩種畫風道:“猜猜看,哪些是阿姊的,哪些是我的?”

“還用猜嗎?”

他一眼看見,便理清了來龍去脈。

兄長定是見了這些,先入為主地以為崔瀠才是他要尋之人,故而忽視了湄兒。

可他也不想一想,如此另辟蹊徑古靈精怪的做法,又怎會是運籌帷幄之人慣用的?

兄長本就是這類人。

最擅長的便是偽裝和等待,不會隨意把自己置於這般顯眼的境地。

可後來……兄長是如何頓悟的呢?

他隨意拿起一幅,細細看去,旋即倒抽了口涼氣。

天是綠色的,草地是藍色的,一個綰著雙髻的小女娘只身躺在雲朵裏。

好吧,他承認,雖然非常失真,但確實十分童真。

他清了清嗓子,故意道:“你看這副,匠心獨運,頗具幻想童趣,一看就是你的。”

誇夫人這一項上他一向很在行的。

況且這樣怪誕的場景,簡直和他把她比做雲朵一般無二。

“這才不是幻想。”

誰料她當即垮了小臉,把畫從他手中奪過來。

……不是幻想?

謝崢不由得懷疑她眼中的世界同他是不是一個色彩,他拎起衣袍問道:“這什麽顏色?”

她瞪了他一眼道:“白色。”

“那你穿的呢?”

“綠色。”

……

明明是玄色和桃紅。

他微蹙了蹙眉,第一次去認真思考夫人若五色不識,該去看什麽樣的郎中。

崔湄在一旁漫不經心地開口:“謝崢,你知道你是什麽顏色嗎?”

“我是人,哪有什麽顏色。”

她一本正經道:“你是黃色。”

說罷,見他微怔,自己反倒笑了起來。

他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揶揄他。

“好啦。”她再次抱上了他的手臂,指著畫道:“你想啊,背對著天上的一朵雲,大地是不是就會變成天空,而天空就變成了草地,你自己就躺在雲彩裏?”

謝崢失笑。

聽她這一番話,他算是知道她腦袋裏為何總有千奇百怪的想法。

她自小到大,都是這樣的小女娘。

而他如今要做的,就是護好她這些難能可貴的天真。

他指了指另一幅。

“那這個呢?”

“這個啊……”

比之先前那幅,這幅要直白的多,看上去只有一大一小兩人。

一個是她畫的自己,他很好辨認。

可另一人的臉上空空如也,儼然是一幅半成品。

崔湄咳了一聲,心虛地轉過臉來:“畫都沒畫完,你還問什麽呢?”

還能為什麽。

因為這是唯一一幅出現了旁人的畫,他自然會想知道這個人是誰。

“這畫……這畫……”

她磕磕巴巴地拼湊著詞句。

謝崢低下頭來,看見少女的臉上染著些許緋紅。

“你是不是染了風寒?”

念及昨夜,他還是頗不放心地把手背貼在了她的額上。

她用掌心貼了貼自己頰畔,試圖壓下溫度,見無果,認命般的放下手。

“……沒有啦,也許是熱的。”

他狐疑地看了眼少女身上比他尚薄的春衫,勉強當了真。

“你先答應我件事唄。”

“什麽?”他淡淡道。

“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,我告訴了你,你不許吃醋。”

“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吃醋的人嗎?”

“你不是嗎?”

兩人恰好對視,互相怔然片刻。

他漫不經心道:“我不吃醋,你說吧。”

“問你一個問題,你覺得我美嗎?”

“美。”他的尾音有些慵懶,指著畫道,“怎麽?這個人也這麽說過?”

“……那倒沒有。”她微微顰眉,“這個人還說我哭起來不好看來著。”

“扯遠了,既然你說我美,那麽英雄救美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。你說對吧?”

謝崢眼睛微瞇,等著她的後文。

“我小時候險些被人給綁了。”她開口道。

“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麽性子,看見可憐人,總是忍不住想要幫一把。我小時候可並沒有現下這般大膽放肆,被人欺負了,也會躲起來偷偷掉小珍珠。”

“那天就是這樣,好像是饑荒之年……我嘴饞,本打算去城西買炙豬肉,誰料半路上遇見一家逃荒的災民,見他們可憐,我便想著給些銀子,隨便買些什麽,也能填一填肚。”

“誰知其他人見我是個小姑娘,又帶著這麽多銀子,便一時起了歹心,想要綁了我,上我家索要錢財。”

“不過我那時候也機靈,拔腿就跑。可他們人多,繞過巷口堵我,最後就把我堵至了一處死胡同裏。”

他擡眸看了她一眼:“是京畿巡防如有神降,救了你罷?”

“……你怎麽知道?”她疑惑看他。

他默了默,點了點畫中人,道:“京畿巡防負責京城治安,況且你說了,難民很多。他們來自外鄉,能繞過四通八達的巷子,把你這個自幼在長安長大的小女娘堵到無處可去,便不該是他一人可以解決的。”

“不錯。”她點點頭,“確不是他,後來巡防大哥將我帶去鬧市之後,囑咐我莫要再亂跑便走了,待我買了炙豬肉,便遇見了這個哥哥。”

“我當時一邊哭一邊吃,沒看清他的長相,只記得他衣擺上沾了許多泥點子,然後說讓我別哭了,哭起來真難看,只知道號啕大哭惹人註意,都不知道梨花帶雨些惹人生憐。”

“其實我當時很生氣。”她說著,臉頰微微鼓起,“我想著,他一個小屁孩,他懂什麽?我哭的大聲,就是為了惹人來救我,無人援助之時,我哭得再好看又有什麽用?他們又不會因為我好看放過我。”

“……也許他只是想讓你別哭,故而拿話激一激你。”謝崢沈聲道,“你既生氣,怎麽還畫他?”

她眨眨眼睛:“可我後來想了想,覺得京畿巡防不會來的如此快,托人打聽了,果然是那個衣袍下都是泥點子的哥哥報的官。”

“我那時還是有些感激,便想著留個紀念,可因為我哭得太狠,並記不得他的長相。”

“他那時還對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——善良是把單刃的刀,有能力之時,刀刃向外,或能斬盡不公,無能之時,刀刃向內,反傷自己。我不該用如此直接的法子幫助他們,反讓旁人對我生了歹心。”

“我小時候不以為意,後來卻漸漸明白了。”

“所以,待我長大些,再看見這些悲苦之人,往往覺得授人以魚,不如授人以漁,會給他們在我家的莊子上找些活計,不至於活不下去。”

“可傳著傳著,就t變成我驕縱跋扈,常欺壓這些窮苦百姓,給我家做苦工。”

說到這兒,她無奈笑笑。

“其實……我不懂事的時候,討厭了那個哥哥許久。他說話實在是不好聽,也不會哄女孩子。所以,我就想著等我長大,一定要尋一個幹凈話少,溫潤如玉的男子做夫婿。”

“……然後這個念頭逐漸根深蒂固,後來,我就看上了你哥。”

她吞了口口水道:“某種程度上,我的孽緣都是因為他!所以我對他早就沒有感激了!”

“不行。”他板起臉道。

“為什麽?”她微微一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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